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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犯回归 告别过去如何走出一个未来

2011-04-01 11:08:38     标签:小升初教育新闻

笑起来时,唐碧云的右脸颊会浮现一个浅浅的酒窝,额头的斜刘海盖住了微微颤动的细眉,模样乖巧可人。

她的家人从没见过她亮出刀具时的凶狠样子,第一次见面的人会说“这哪是一个会抢劫的小女孩”。

但唐碧云的确抢劫了比她小的女孩,而且不止一次。

唐碧云被带进看守所时,比她小一岁的王秦之还在和他的兄弟们喝着酒聊着天,谈论附近工厂新来的打工妹哪一个更漂亮。

两个月后,王秦之打了一次架,抢了一部手机和一个钱包,关进了和唐碧云同一间看守所。

王秦之和唐碧云并不相识,他们的共同点是未满18岁、新莞人二代、有犯罪记录、已重获自由。

他们的故事在东莞不止一次上演,东莞市第二人民法院的一份资料显示,该院近两年判处的数百名未成年被告人中,新莞人的比例达到九成。

青春阴影画外音上世纪90年代,一部描述外来工南下打拼的电视剧《外来妹》红透了大江南北,该剧在东莞取景拍摄,其剧中人物的生活原型正是当时虎门南栅的打工者。

那是一个无比热闹的淘金年代,一座座工厂在东莞的乡间田野上拔地而起,工厂的车间被坐着南下火车蜂拥而至的青年人所填满。据东莞统计年鉴,从1986年到2000年,外来工从15万人增加到254万人,14年增加了16倍。10年后,外来人口的数量又翻了近两番。

2007年,东莞近千万的外来工被称作“新莞人”。次年,东莞市新莞人服务管理局挂牌成立,成为国内第一个为外来人口专设的行政机构。

到这一时期,早年入莞的青年已步入中年,各立家业。“新莞人第二代”开始活跃于东莞的工厂,与在莞务工的父辈相比,他们虽根在农村,但更留恋于城市的现代生活。不少人在老家经历了短暂的学业后,来到东莞的父母身边,立刻被城市的新奇所吸引,有的人还来不及展开新的生活,便迷失在城市的歧途上。

唐碧云和王秦之都是新莞人二代,在结束了初二的学业后,他们分别从广东普宁和安徽阜南来到了东莞的长安和厚街。

2008年,15岁的唐碧云来到长安的父母身边时,依然不太爱和父母说话。唐碧云的父亲唐师功说,“女儿的性格有点内向。”在来莞之前,唐碧云自小就由老家的爷爷奶奶照看,父母则长期在东莞种地和打工,两代人长期聚少离多。

在父亲看来,唐碧云虽然“内向”,但一直还是很乖巧的。来到长安不久,唐碧云隐瞒了年龄,找到一家饰品厂做工。每天早起晚归,经常加班,但唐碧云总说“不辛苦”,到了月底还能给家里几百元。

但事情正在悄悄地起变化。2009年,唐碧云换了一家新工厂,由于厂里提供食宿,她便从父母家搬进了工厂宿舍。不久,唐碧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尽管从工厂距离父母住处不过10分钟的车程。

于是,唐师功只好主动去工厂看女儿,去的路上,他遇到了唐碧云和她在工厂结识的朋友。“那几个女孩从头发到衣服都很怪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孩。”唐师功说,他劝女儿少和这些“怪异”的人交往,唐碧云口头上应着,实际并没理会。不久,唐碧云的头发也染成了黄色。

唐碧云就喜欢和她的朋友们一起玩。在东莞最富有的镇街,有不少她在农村老家没见过的玩意。她们一起去泡网吧、溜冰、逛街,唐碧云觉得,和这些朋友在一起才有话说。

玩上瘾后,以前工作从不喊累的唐碧云开始常常旷工,尽管这让她每月的工资几乎被罚掉一半,但唐碧云并不在乎,在她看来,“宁可少赚点钱,也得好好玩”。

曾有一段时间,唐碧云整月都不回家。有时即便在家附近玩,见到马路对面望着自己的父亲,也会像陌生人一样“看都不看一眼”的走开。

唐师功说,他曾找到女儿常去的网吧,告诉网吧老板,“以后我女儿来上网,你就拿着棍子把她赶出去。”

但唐碧云依然很少回家,除了缺钱的时候。唐师功心疼女儿,但每次只给她一二十块钱,“够吃饭就行。”唐师功认为,女儿只是贪玩,至于女儿心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并不知道。

直到警察找上门,老实本分的唐师功仍不相信,“内向”的女儿竟会做出持刀抢劫的事。

2010年初,每月罚款后仅剩几百元的工资已经不够唐碧云的日常开支,在当掉一个手机之后,她和另一名女孩铤而走险,在学校附近抢劫了一名12岁女生50元。此后,唐碧云和她的朋友又多次向这名女孩索要钱财,直到被告发。

唐碧云并不知道抢劫的后果。

但王秦之不一样,在被治安员按倒在地的那一刻,他觉得天都黑了。他在QQ空间的日志中回忆,“似乎这一刻迟早要发生”。

他博客的背景音乐是一首讲诉兄弟义气的说唱歌曲,而“兄弟”,在他来到东莞的5年里,成为他生活的主题。

2007年,13岁的王秦之和母亲来到厚街,和在此做货运司机的父亲团聚。王秦之自小顽皮,个性爽快,来到厚街不久,就结识了附近工厂一批“意气相投”的“兄弟”。

和唐碧云一样,王秦之宁可成天和“兄弟”泡在一起,也懒得和家人有太多的交流。他们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除了上网、溜冰,就是偶尔打打架。王秦之1.7米高,皮肤黝黑,左手无名指上刻着“拜”字的刺青,印记着他和“兄弟”的结拜之谊。

王秦之的相册还记录着他一年前的模样:爆炸式的蓬蓬头,红色的长刘海顺着前额盖住了半张脸,这是人们眼中典型的“怪异”发型。

他结识的最后一个“兄弟”,是一个外地人,那个人“很能打”,这让王秦之颇崇拜。

认识那个“兄弟”的第9天,他们喝了点酒,另一个“兄弟”说要把某人打一顿。王秦之正在酒兴上,立马响应。当天下午,3人将要打的对象拖到了路边的花坛里,王秦之正要动手,另两个“兄弟”竟亮出刀具,要逼那人交出手机和钱包。王秦之懵了,原来他们还要抢劫,不光是打架。

没有后悔的机会,刚抢劫完,他们就被附近巡逻的治安员当场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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