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学期结束前一个月,媳妇受命到大豆二豆学校去开家长会。说来惭愧,大豆二豆小学今年毕业,我一次家长会都没参加。每次开家长会就苦了媳妇:她先在大豆班听十分钟,再到二豆班上听十分钟,轮流转,忙得屁颠儿屁颠儿的。这次也一样:听完大豆班的,再听二豆班的,那叫一个乱。
开完家长会回到家,媳妇陷入深刻的郁闷之中,用时髦语文的说法,就是“郁闷ing”——原因在于,大豆二豆今年升初中,听完小学校长训话,媳妇又去听了中学校长的训话,歌词大意:今年面临升学,形势严峻。据此,简单说:大豆全线飘红,二豆危机重重。语数英老师个个夸大豆。而二豆的班主任在描述二豆时,则采用了这样的委婉修辞:“这孩子吧,每天早上笑呵呵来,每天晚上笑呵呵回……没什么方向感。”所谓委婉,是我语词分析的结果。我猜老师本来想说的是“傻呵呵”,考虑到家长的面子,才把“傻呵呵”委婉成了“笑呵呵”。
媳妇的郁闷即因此而来——中学部的“实验班”只有二十五个名额,大豆有戏,二豆危险。为此,当天晚上,家里气氛比较紧张。临睡觉时,媳妇再三唠叨,为他们制定了新的战斗目标。大豆的目标是进实验班,二豆的目标是向大豆学习,争取在毕业考试时取得比现在好一些的成绩。实际上,睡觉前的气氛缓和不过是一种假象——因为面对一个缺少目标感的“傻呵呵”,我们也感觉束手无策。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我们忽然发现,大豆二豆成绩不相上下。大豆:语文92.075;数学97;外语98;二豆:语文95.075;数学97.5;外语98……面对这个成绩,除了对“075”这种辎铢必较深恶痛绝外,我们俩更大的惊讶在于二豆似乎比“傻呵呵”要稍微好一些。更大的惊讶发生在一周之后。因为大豆二豆的学期成绩和期末考试成绩都具备三好生评选资格,因此,他们二人都参加了各自的班级海选。结果令人大跌眼镜:二豆以十九票的微弱半数当选三好生,大豆因选票不过半数而名落孙山。
这下,我们家热闹了。这回,除了二豆得意洋洋,我,媳妇,大豆,一起郁闷ing。我们当然为二豆荣获三好生而高兴,可也为大豆而遗憾。及至奖状和学期手册发下来,我媳妇大豆的“郁闷ing”愈演愈烈。在此后一周内,大豆二豆拌嘴的主要内容,其关键词只有一个:“三好生”。大豆经常看着属于二豆的三好生奖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他,跑步没我快,“良”比我多,凭什么他就被评上了三好生呢?
为此,我和媳妇这两位“贴身评委”也百思不得其解——学校的不靠谱我们是有思想准备的,但这么不靠谱,真是让人迷糊。大豆的郁闷与日俱增,我们除了深表同情,而且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挫折”外,别无它法。而更多时候,我和媳妇终于明白,这种烦恼也是幸福——因为只有我们这种双胞胎“贴身评委”才可能体验到这样的烦恼。换句话说,贼吃肉,贼也得挨打。
数日前,我们终于觉得,淡化“三好生”话题无济于事。因为敏感的二豆已经在说“我发现,你们好象很歧视我这个三好生啊?我就是侥幸得了个三好生,怎么啦?把我惹急了,我将来再侥幸得个诺贝尔,我看你们怎么办!”这证明,我们必须在鼓励某位“侥幸”的同时,也勉励那位“不幸”。万般无奈,我们决定用幽默法直面关键词“三好生”。一次饭后,我们跟大豆直接探讨“名落孙山”。我说:大豆,我觉得你这次失利,主要因为你在班上太闷了——大豆对此表示认同。我接着说,就算你是块金子,你也得是块儿会说话的金子,否则别人还以为你是块儿扳儿砖呢,如过你是个包子,你就得有褶,否则别人还以为你是个馒头呢……
说到这儿,大豆扑哧大笑。这个笑,很安慰我和媳妇。当天晚上,我们偷看了大豆的日记,标题是:“我要做一块儿会说话的金子”,我们心中的繁多“郁闷ing”开始化解。可我们没有忘乎所以。我们知道,还会有更多的“郁闷ing”在新年里等着我们。没关系,贼爱吃肉,贼不怕挨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不管怎么说,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这两个“贴身评委”祝大豆二豆健康成长,顺利进入初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