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先前说只招200多人，最终却招了1000多；记者调查发现，有的学校一个指标可卖上万元
“学校公布的招生计划只有270个，为何开学时却招了1000多人，难道公布的招生计划还能‘留了一手’？”近日，家住汉口的李先生对武汉市一些改制校的招生感到疑惑不解。在今年的“小升初”招生中，江岸区3所公办学校参与举办的民办学校（以下简称公参民学校）改制初中的招生规模都突破千人大关，远远超出了这些学校此前公布的招生计划。
据李先生提供的线索，连日来，探访武汉市一些公参民的改制中学后发现：超过半数的学校在“小升初”招生过程中存在超计划招生，有的学校实际招生的人数甚至是计划数的3至4倍。
近一万四千个伢争三千个上学指标
一心想把儿子送入武汉二中广雅分校的李先生，忙碌了一个暑假最终也未能如愿。7月15日，在参加了武汉市教育局统一组织的“小升初”摇号落选后，李先生到处找关系，托朋友，总算把孩子的名字报到学校登了记。然而到了8月初，朋友却遗憾地转告他：孩子上学的事没有“研究通过”。
在武汉，像李先生这样想把孩子送入武汉二中广雅分校、武珞路奥山中学、七一华源中学等公参民改制校的人不在少数。7月，在武汉市15所改制中学的摇号招生中，共吸引了全市13904名小学毕业生报名角逐3085个“小升初”摇号指标，竞争激烈程度不亚于高考升学。其中，武汉二中广雅分校的录取比例低至10:1。
9月1日开学，李先生专程去了一趟武汉二中广雅分校，了解该校今年的招生情况。结果一打听，让他大吃一惊：今年该校一共招了24个班约1200余人。让李先生感到不解的是：此前学校仅对外公布了6个班270个招生计划，为何却能破计划招生上千人？难道教育部门下达的招生计划对学校招生没有丝毫约束性？
逾半数改制初中在超计划招生
针对李先生的困惑，记者连日来相继探访了武汉二中广雅分校、七一华源中学、武汉六中上智中学、武汉一初慧泉中学、武汉第三寄宿中学等“名校”，结果发现超过半数的改制学校，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超计划招生现象。其中，有的学校实际招生人数甚至是招生计划的4倍。
“既然各个改制校的招生规模有这么大，为何当初摇号的时候仅拿出少量的指标让大家竞争？”李先生说，当时，参加武汉二中广雅分校的摇号时有1368人报名，而学校仅仅拿出135个指标用来摇号。对于他们这种靠“撞大运”送孩子择校的家长来说，摇号无疑与彩票中奖一样难。
据介绍，按照武汉市教育局的要求，民办学校的招生计划在经市区教育行政部门审批后，对报名数大于计划招生数的民办学校，可采取电脑派位和自主招生相结合的招生方式，其计划比例按5:5安排。
“摇号时，武汉二中广雅分校公布的招生计划是270人。其中，135个计划用来摇号。”李先生说，如此少的摇号指标，又怎么能满足上千名报名者的需求？“假如以该校实际招生人数确定招生比例，武汉二中广雅分校应拿出至少600个名额用来摇号，而非135个指标。”
有的学校一个指标可卖上万元
“学校这种‘留一手’的招生方式，让人感到十分不解。为何学校不一次性将自己的招生规模和招生计划公之于众？”李先生无奈地说。
“一边是家长们普遍感觉到择校很难，一边是某些学校窝着指标不拿出来。”李先生说，“择校难”迫使许多家长只能到处托人找关系，甚至不惜出高价从一些渠道购买“小升初”指标。
在调查过程中记者了解到，确如李先生所说，武汉市一些民办学校的“小升初”指标在市面上是有“价码”的，有的学校一个指标甚至可以卖上万元。
对此，武汉六中上智中学一位负责人却认为：“摇号时，学校之所以公布少量的招生计划，目的只是想让一些家长知难而退打消择校的念头。”
该负责人说，在招生过程中，学校招生计划有了调增主要是因为前来报名择校的家长太多，择校热情太高，学校也没办法。同时，对那些在学校发展中给予支持的共建单位，学校在招生时向这些单位预留了一部分招生计划，以解决其子女就近入学的问题。
◇回应
今年刚发文件要求民办学校不准超计划招生
武汉市教育局：将调查此事
针对所在辖区的3所改制校扩招的现象，江岸区教育局中教科负责人杨波解释说：民办学校在招生过程中，拥有自主招生的权利。教育部门所下达的招生计划仅具有指导性，学校在实际操作中有一定的弹性。
然而，记者找到的一份文件却又推翻了江岸区教育局的解释。在今年4月份，武汉市教育局下发的一份《关于进一步规范2009年义务教育阶段新生入学管理工作的通知》中明确指出：各民办学校特别是公参民学校新生入学方案和计划向社会公示，并按照规定程序和要求，规范新生入学管理，认真做到“十不准”：一是不准提前组织报名；二是不准做任何违规宣传；三是不准以学科考试的方式接收新生；四是不准将社会性学科竞赛成绩或社会办学机构的测试结果与民办学校入学挂钩；五是不准以任何形式擅自承诺接纳新生；六是不准违规向民办学校推荐新生；七是不准以与民办学校联合办学的名义违规接受新生；八是不准超计划招生；九是不准超范围接受新生；十是不准超标准乱收费。
为此，记者致电武汉市教育局副局长徐定斌。他表示，武汉市教育局要求各校严格按照招生政策招生，但是否存在一些特殊情况目前尚不知道。针对记者反映的情况，武汉市教育局将对此进行调查。
◇声音
湖北大学教育学院院长叶显发——
招生指标不透明易滋生教育腐败
个别改制校实际招生数甚至是计划数的近4倍，许多市民对此不理解，专家学者又怎么看待这一问题呢？记者昨日采访了湖北大学教育学院院长叶显发教授。他说：“招生指标不摆在台面上来，一些有关系的人通过关系进入，一些有钱人花更多钱去读这些改制校，这就存在腐败因素，搞得不好就会产生腐败。”
“改制校是优质资源，是最好的中学，是一定时期内满足老百姓择校要求的产物，但也是一个‘怪胎’，他的教师大多是公办教师，而学校又是民办性质，很难说清楚。”叶显发直言改制校肯定会拿出一些指标进行私下交易，不可能全部拿出来摇号：“摇号产生的学生很难保证质量，而学校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必定招更多成绩好、有特长的学生，因此他们私下会去找一些小学老师，对有些成绩好的学生，先签好协议，其次会找一些获得楚才作文奖等大奖的学生。”他感叹：“如果站在学校的立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他们必须要出成绩。”
叶显发呼吁：“国家只有真正落实《民办教育促进法》，把民办教育发展起来，才能解决这些问题，否则只是治标不治本。”
◇质疑
没谱的自主招生如何确保公平？
与去年相比，今年武汉市“小升初”电脑派位和自主招生计划比例，从原来的6：4调整为5：5，这意味着电脑派位比例下降一成，学校自主招生权利增大。
根据武汉市教育局的规定：民办学校在自主招生时，可采取目测、查看个性特长以及其他相关资料等办法进行，但不得以笔试的方式择优选拔新生。
“学校翻翻资料，看看孩子，就能决定一个录还是不录。这样是不是太随意了？”一位家长担忧地说。
这位家长认为，学校预留部分招生指标，不仅对参与摇号的家长和孩子不公平，而且容易导致教育腐败。一些小升初指标流入市场，就必然导致某些投机行为。同时，由于学校自主招生没有一个公开的标准，这种招生形式往往难以确保真正的公平公正。在这种情况下，学校如何能保证小升初指标不会落入那些“人情生”和“关系户”手中？
在采访中，部分民办初中负责人均表示，“人情生”和“关系户”在招生肯定会有，但绝不是很多。一位民办初中的校长表示，为了保证学校的教学质量，“小升初”自主招生的指标多数还是分配给了三类学生：一类是在初中私下组织的摸底考试中成绩优异者，一类是在小学数学竞赛中获奖和具有体、艺特长的学生，第三类是培训机构推荐的学生。
本报记者焦蔚任才
◇调查
超八成网友不赞成摇号招录
“小升初”择校，到底是“摇号+自主招生”好，还是考试好？今年7月16日，一份来自大楚网的调查显示：共有632名网友在网上发表了观点，超过八成的网友支持“小升初”择校采用考试方式。
其中，有543名网友认为“小升初”择校还是通过统一考试比较公平、公正，只有89名网友认为，“摇号+自主招生”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