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的惯例，儿子能够分到附近一个很理想的公办学校，所以压根没有考虑孩子考学的事情。儿子三年级的数学老师曾提醒我们给孩子报奥数班，我一直拖延着没有应承。作为大学数学本科毕业又从事数学教育多年的我，对小学生奥数所持的观点是，这个东东对后续数学课的学习以及数学思维的培养作用不大（当然这是一家之言）。
然而2014年6月份，刚重新踏上祖国这片热土，就得知了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重磅消息：儿子2015年或许将被划片到一个不那么理想的初中上学。于是不得已开始着手了解小升初。要上一个理想的学校，至少要从数学、语文、英语和科学等几个方面下手。儿子从2010年以来一直在同一家培训机构补习英语，效果虽然过得去，但总觉得不是特别理想，曾几度劝他换一个，他总是一口回绝，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由他。语文方面，课外阅读基本上没有限制过他，所以语言组织能力很不错；儿子一直认为语文是他的强项，但读他的作文，稚气外还多多少少有点儿啰嗦。提出来这点意见，他辩解说自己的作文每次都在学校里受表扬，老师在素质报告手册上给的评语总是“你的作文生动形象……”，于是只得作罢。语文、英语暂且这么决定了，科学可以在日常给他慢慢补，接下来的重头戏是数学。
数学是个问题。我和儿子一起逛书店，买了两三本奥数辅导书，决定自己利用业余时间辅导他。一来不用来回接送，二来相互交流起来也方便，三来可以作为检验自己的一份试验田，这是我的小算盘。开课了，初步定于每周三晚上和周日两次，每次一到一个半小时。儿子的抵触情绪非常明显，原因在于当初我旗帜鲜明地不同意他学奥数，到头来却还又要逼着他学；另一方面，他觉得在家里学太不自由，也没有玩伴儿。他学习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几乎每学期都拿奖状回来，所以颇有些心高气傲。给他讲奥数的题目，往往不等讲完他就跃跃欲试，要自己动手做。可一旦自己动起手来，又往往做不对，特别是题目里面有精心设计的陷阱的时候。一筹莫展、无从下手所导致的内心的懊恼和焦虑在孩子的脸上表露无遗，有时候是独自抹眼泪，有时候干脆把笔一放，不学了。
彼时彼刻，我的心情是矛盾的：所学奥数的这些内容，到小升初考完试就没用了，这样难为孩子至于么？毕竟孩子在学校一直表现都那么优秀。转念一想，小升初是一条独木桥，千军万马都要过，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2014年9月参加第一次模拟考试，只考了83分（具体为数学16/100，语文34/70，英语33/50）。孩子对数学几乎丧失了信心。我给他解释个中原因，一是因为第一次考试没有经验，二来辅导也才刚刚开始，好多知识还没有学，不要着急，苦口婆心地给他鼓励。第二次模拟考试果然有了提升，总成绩考了97分（具体为数学23/100，语文47/70，英语27/50）。虽然数学提升只有7分，但这也是进步，不容抹杀。辅导过程中双方难免有小摩擦，甚至到了快走火的地步，但所幸一步步坚持下来了。孩子进步越来越明显，自信心也在逐步增强。在“2015河南十城联动联测联赛”中最终获得了二等奖。孩子在学校表现同样可圈可点，郑州市教育局5月底在其网站上公布了他被评为优秀学生干部的喜讯。
时光如流水一般，一旦逝去便再也找寻不着。看到公布的郑州市47所民办初中的考试时间安排后，充分结合各方面因素的考量，最终选定了两所学校。最后10天，把最近两年郑州几所名校的小升初的数学卷子给他做，喜忧参半。因为他状态极其不稳定，有的成绩非常喜人，有的则差到极致。就这么眼一睁一闭地到了6月27号。由于天气原因，早早吃过午饭，12：20带着孩子直奔那个相当偏北的考点。虽然是周六，而且是城郊，但考点附近早已人满为患，交通严重阻塞。考点里面人山人海，大部分都是人到中年的家长们。下午14：00把孩子送到考场所在的楼下，交代他要冷静，以及考完怎么会合就离开了。有的家长准备比较充分，拿出自带的小凳子在路边坐下来，甚或几个家长一起打起了扑克牌。考试时间是15：00到17：00，我们几个一起来的家长就在附近走了走，直到16：30才返回考点。真是盛况空前，家长们都在翘首期盼自己的孩子，不少人还拿着相机、手机拍照留念，可是给孩子们留下来的通道却窄得不能够再窄。看来有些事情家长们还是应该带头从自身做起为好。
孩子们成群结队地出来了，彼此三三两两地在讨论着什么。儿子说整体不难，有一个题目是今年的高考作文云云。儿子很兴奋，猜测是发挥得比较理想吧。吃过晚饭，看到网上有人贴出来下午考试的题目中有一个是查字典的，心有所触，就把儿子叫过来问了一下，才知道他做错了。事实上，大概在5月份，我灵光一现，想起“字典排序”这个东东。这是大学数据结构里面涉及到的内容。于是大致讲了讲，我其实也没有太在意，因为毕竟这是大学的内容。但儿子显然没有懂，他所认为的“排序”不是按照英文字母abcd的顺序，而是自己想当然地认为查汉字应该是按拼音aoe的顺序。在得知这个结局的一霎那，我懊恼的情绪自然不必说。多么难得的是我预测到了一个考点，而且给孩子讲了，但最终却还是丢掉了这几分。会不会因为这4分或是6分排名偏后而导致不能够第一时间录取？毕竟几分在这样的考试里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后面的经历恰恰验证了这一点。
第二天到另外一个考点去考试，照例地人山人海，警察也出来帮助维持秩序，而且临时实施了交通管制。考完试孩子照样地很轻松，说题目简单。接下来是几天的等待，迎来了7月6号。眼看下午了也没有消息，我把网上找到的第一天的数学考题给儿子看，确信大题40分是没问题的，小题则错了一个或两个。因此心情虽然有些许不平静，但更多的是困惑。然而直到8号晚上也没有接到两所报考学校的电话，倒是中间没有报考的另外两所学校打电话说可以直接去他们那里上，但出于种种顾虑都婉辞了。孩子几天时间里应该是一直惴惴不安的，一旦我的电话响起来，他就赶忙拿起来送给我。
孩子的小升初考试看来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应该考虑的是划片入学，以及划片后的分班考试了。时间滴滴答答地来到了7月9号上午10：40，电话铃响起来，是27号第一天报考的那所学校打来的，通知说录取了；如果同意上，请在两个小时内把孩子的身份证号码和就近入学代码发给校方。儿子这几天趁空闲在练钢笔字，11：00接到他并告诉他被录取的消息时，孩子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是满腹狐疑，喃喃地问：“我真的考上了吗？”我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并问他怎么考虑，愿意上不？他说当然愿意上，这样就不用继续复习迎接分班考试了。接下来的两天，孩子在家里时不时地咆哮，或者在客厅里奔跑跳跃，以宣泄他的情绪，释放他的压抑。7月11号上午到学校，排队、领号、交钱、领取通知书、网上录入信息，这些完成之后，可以确信的是，孩子的小学时代已经结束了。
岁月的积淀最好不是在脸上，而是在一个人的心里，这是成长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