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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西安到底有多少奥数、奥语培训班?但是在西安的各个角落,每到周末,都能见到背着书包参加“奥数班”的孩子们。为何各级教育部门不遗余力地严厉查处,而各种奥数班还在红红火火地开办呢——
周末的一大早,10岁的青青(化名)在母亲的催促声中极不情愿地起床,坐公交车从西安经济开发区佳馨花园赶往小寨国贸大厦上奥数、奥语班。
在交大经发小学上五年级的青青,从上了三年级后,几年的时间里,不管刮风下雨,寒冬酷暑,他和母亲王敏的周末就在学习奥数、奥语中度过。就在青青所在的小区,三年级以上的几十个孩子和家长,90%以上的周末都是这样度过的。
奥数班遍地开花孩子喊累
孩子上奥数、奥语的日子,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
情景一三四十岁的家长们,坐在教室的后排一边做着笔记,一边听着老师讲解奥数题,害怕漏掉一个字。而前来上奥数的孩子们坐在前排,大多无精打采,有些甚至在暖烘烘的教室里有了睡意。
坐在后排的父母们,怕孩子上课不用心,听不懂老师的课,跟孩子一起学,准备回家后对孩子不懂的问题进行辅导。
情景二在青青上奥数、奥语课的周末里,母亲王敏称自己当起了“游民”。在孩子上课期间,王敏只能在小寨附近转悠,几年下来,原本喜欢逛街的她提起小寨腿就有点发软。因为离家太远,周末每天就是4节课,两节奥数,两节奥语,王敏为了等孩子下课,只能在大街上或者商场里度过4节课的时光。而在西安图书馆、小雁塔附近的多个奥数班门外,每周都能看到一些家长们坐在地上打盹。
情景三“孩子上学本身就很累,现在又没了周末,我感觉孩子上奥数、奥语真的太累了。”市民宋先生说。宋先生的孩子一提起奥数就害怕,他悄悄对记者讲:“那是我爸妈逼的,我根本就对这没兴趣,见上课就想睡觉。”在这个9岁男孩眼中,上奥数就是对自己的折磨。他的几个同学,每到周末就装病,就是不想去上课。
西安“奥数”市场年收益数千万
熟知奥数、奥语培训市场的杨老师,是西安一中学退休的数学老师。他说自己退休后,一些家长上门让他给孩子辅导奥数,由于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在奥数比赛中拿到过好名次,因此学生越来越多,最后只能请老师来上课,一个班现在已办成了四个点。
一位熟知杨老师的先生算了一笔账:杨老师的四个点有学生300多人,学奥数的学生一般会从三年级一直上到六年级。在这4年中,每人每年以800元学费计算,每人就是3200元,300人仅学费就是96万元。“至今他已干了近10年,收入多少钱可想而知。这还不算他原来的工资收入和教材的收入。”
据知情人介绍,在从事奥数教学的老师中,大多是退休教师,有些则是在岗的老师,暗地里代课赚点外快。至于奥数、奥语的办学地点则是五花八门,有的在宾馆,有的在学校租教室,也有的租民房,还有一些在职老师,周末在家中办班。
一位姓何的奥语老师也算了一笔账:上奥数、奥语班,每学期的学费300元到550元不等。近几年,西安市每年小学升初中的学生约有8万人,参加奥数培训的小学生以一半人计算,就是4万多人,每人每年的培训费用以800元计算,西安市场就有3200万元的收益。由此衍生出的奥数、奥语教材市场也是颇为壮观。
“地下招生”形成奥数利益链
2003年12月,西安发生1.5万人参加由私人组织的“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此后几年,我省各级教育部门严厉查处各种奥数培训班,最近连续查处了许多这样的培训班。西安市教育局明确表态,一旦发现培训机构开设奥数、奥语培训班,立即责令其停课整顿,甚至取消其办学许可证。
那么,为何奥数班经过几年的查处,依然是禁而不止呢?据部分家长反映,奥数、奥语班之所以泛滥,就是因为西安市的一些重点中学,为了挖掘尖子生,不惜违反教育主管部门的禁令,暗地里偷着举行奥数、奥语考试,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链。
据西安市一重点中学的张姓干部介绍,西安的各个奥数、奥语培训班,都和一些重点中学有“业务”往来。这些培训班的主办人与一些重点中学“联系”,极力让这些中学到自己的考点招生,而考试则由重点中学自己命题、监考,从中选拔学生进入重点中学。
这些办奥数班的人,抓住了一些名校选拔尖子生的心理,往往将自己奥数、奥语获奖的学生当做手中的宝贝,如果名校要录取该生,一般奥数班的经营者就会提一些附带条件,把成绩不是很理想的学生推荐给名校,赚取家长的“好处费”。
正是名校的这种以奥数、奥语招生的做法,导致一心想让孩子上重点中学的家长们,不惜金钱、时间,甚至孩子的身心健康,剥夺孩子的假日、兴趣,而让孩子去参加基础教育阶段禁止的奥数培训。
12月17日晚,在环城南路一大学化工楼,上百名学生在这里参加了秘密的升学考试,其中许多孩子是从渭南、宝鸡赶来参加考试的。几位家长讲,他们每周末都带孩子从外地到这家名为金博士的奥数班参加学习,就是想让孩子上个西安的重点中学,可是这次考完了试,还是不知道到底是哪所重点中学在招生?
暗箱操作致主管部门难监管
当奥数、奥语成了重点中学的“敲门砖”之后,一些以奥数、奥语成绩选拔新生的重点中学,除了违反禁令考试之外,他们又干了些什么?
一位董姓家长这样描述了自己的经历:他的孩子学了几年奥数、奥语,好不容易考上一所重点中学,但由于成绩不是很突出,自己的家又不在该学校的招生范围。最后该校一位主管招生的老师给他打电话,称孩子如果要上这所重点中学,必须交2万元赞助费。
为了孩子,这位家长称自己从父母那里还借了8000元,交到该校财务科,结果学校告诉他,不开票,还不能对外声张,这让他非常窝心。他说孩子光明正大上学,交了钱怎么还像做贼一样?
据几位知情人士介绍,董姓家长交的还算少的,一些奥数、奥语成绩不太好的学生,想进重点中学要按分数收钱,其中一名学生差了5分,交了5万元才进了一所重点中学。但对于那些在奥赛中拿过奖的学生,各重点中学不但免收学费,而且在各学校相互争抢新生过程中,承诺每月给这样的学生发200元~400元不等的生活补贴。
知情人士表示,收的钱大都进了学校的小金库,有些用于学校的招待、教师的假期旅游等,有些用于年终给教师发红包……教育主管部门与物价部门根本监管不到。
一位曾经供职于一所重点中学的知情人士称,这种暗箱操作的做法,就是产生腐败的温床。“如果不从根源上进行根治,坚决制止重点中学暗地招生的问题,教育改革将是一句空话,取缔奥数、奥语班是治标不治本。”
退休教师看奥数
奥数班“生而有罪”
退休老教师郭忠谈起奥数班的事情,情绪非常激动。在他看来,奥数班不但扰乱了义务教育阶段的正常数学教学,同时一些学校的领导把奥林匹克竞赛作为自己的政绩,一味地向学生灌输奥数、奥语的重要,对正常教学产生不利影响。
郭老师讲,奥数最早起源于希腊,上世纪50年代苏联开始举办奥数比赛,后来演变成了一项国际赛事。但是,国外的奥数只是针对在数学方面有特长或有兴趣者。一些参加比赛的学生,并没有从小就进行专门的奥数培训,不像现在西安的奥数培训,一开始学生就是为竞赛、为升学,培训机构为赚钱。学校为了选拔尖子生,提高升学率,也在暗地里进行奥数培训。
郭老师认为,奥数班“生而有罪”,这种“强制”训练,扼杀了许多孩子的数学兴趣,有些学生虽成名于奥数,但最后对奥数产生厌倦、恐惧心理。
网民谈奥数
废除一考定终身是解决之道
对于西安奥数班泛滥一事,许多网友在各大论坛发帖谈看法。
网友“不见不散”称,自己的孩子自从上了三年级后,老师就鼓励他参加奥数班,老师对孩子讲,如果不学习奥数,将来就可能考不上重点中学。“不见不散”称,这种“一考定终身”的应试教育制度,使所有家长都不愿意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孩子从上学开始,已经不是为提高自身综合素质而学习,而是以将来考名牌大学为奋斗目标。
一位自称是“教育界官员”的网友讲,自从恢复高考制度以来,上大学成了孩子上学的唯一目的。因此,哪个中学升学率越高,想进该校的学生就越多,择校成风的现象也就成了必然。他说,家长为了让孩子上重点中学,也就不惜代价让孩子上奥数、奥语班,这不但加大了孩子的学习负担,也增加了家庭的经济负担。“教育界官员”认为,奥数培训,只是教育改革表面上的毒瘤,要解决这些问题,首先应改革中国的高考制度,废除一考定终身的制度,这才是解决奥数班泛滥、择校成风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