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云南会泽县的崔少扬收到了《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一如假期的每一天,他当时正在离家大概十里的工地上帮民工父母拌砂浆,接通知书前,还把手裹在汗衫里擦了好几遍。
工地上收到北大录取通知的消息传遍网络,崔少扬红了,刚从北大毕业的邓风华也看到了这则新闻。同样是会泽人,同样是农村孩子,夜深人静,他在自己的公号上给学弟写信:
还未入学就和建筑工人这个符号绑定对于你我,味道实在奇特。邓风华在北大4年,如今在清华读研一,他清楚,在这些岁月静好的地方,忘掉过去,实在太容易了,大家学着摄影、化妆、听音乐会从里到外,把自己包装起来,建筑工地、建筑工人好像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崔少扬看到了邓风华的信,说很多意蕴还理解不了。他最近被媒体包围,面对镜头羞涩地说,自己要回到大山,改变大山。可他私下又承认,自己并不清楚怎么改变。
这个刚成年的孩子说,考上北大也没什么。他仍相信,勤奋能改变一切被北大录取后,他立刻买了成套的雅思教材,堆在狭窄的住所里。
邓风华希望崔少扬意识到,有一些勤奋也解决不了的事。他在信中用标黑加粗的字体写到,即使到了北大,我们也和那几亿的农民工人互为镜像。
一
北大的样子,崔少扬一点都不清楚。他不爱说话,高中时爱好打篮球和读书。他也没去过很远的地方,从高中到家要坐40分钟的农村小巴,再走20多分钟山路。下雨时泥会糊满脚,回家要赶紧刷鞋。
崔少扬入学前纠结要不要带父母去北大报到。钱是问题,更重要的是来了也照顾不好,没心情玩。
邓风华自己当年先挤3小时的面包车下山,行李和饲料、铁锹堆在一起,再坐4小时大巴从县城到了昆明,沿途几乎全是深山峡谷,最后从昆明到北京。对于山路的记忆不算美妙:之前公路就通到乡政府,回家还要步行十几里路。冬天,他和姐姐背着行李,雨雪拍在脸上,回家时嘴冻到发麻是常事。
他同级的农村朋友徐森第一次来北大参加自招,在东门找不到吃的,父子两人挤在地下室里睡觉,对北京最深的印象是到处结冰,打滑。后来两人去西单的购物街,打工的父亲为物价咋舌,你带我来错了地方。
另一位老乡曲小薇由父亲送来上学,两人在故宫门前站了很久,觉得门票太贵,没进去;父亲随即去了平谷打工,赚点路费。过了一段时间,女孩收到父亲发来的消息:平谷不错,和咱老家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