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两个小学六年级的孩子,他在东城上学,她则就读于宣武区某所重点小学。一样的年纪,一样地处在小升初的关键时期,而他们的升学之路却截然不同。他被多所名校争抢着提前预定,她却正在临阵磨枪卖力地学着奥数、英语。这两个孩子,是北京千万个小升初孩子的缩影,他们到底有着怎样不同的小升初经历呢?
■现象
一个名校疯狂抢一个疯狂找名校
在北京某教育培训机构从事专家顾问工作的周老师(化名),他的儿子小风(化名)正在东城的某所小学上六年级。记者问到孩子升学的事情时,周老师春风满面地说:“4中、5中、2中、三帆都给我们发邀请了,5中给我们打了好多次电话,说来了可以直接进实验班。我们同5中只签了个暂时协议,如果我们被人大附中录取了,协议自动作废。”
从事会计工作的李女士,她的女儿小雨(化名)在宣武区的某所知名小学读六年级。上周六下午,记者在某家教中心碰见李女士时,她正带女儿来补习英语。“我们什么证都没考,现在考什么也来不及了,主要是想让孩子把漏洞再补一补,没准面试的时候用得着,另外一些学校不是还可能举行笔试嘛。”李女士告诉记者,她同学的孩子去年小升初,“去年那段时间她成天给我打电话,说这么难那么难,我当时还想,不就是个小升初,有那么恐怖吗?可现在轮到自己了,还真是那么回事”。现在孩子升学的事情已经成为李女士家庭的重中之重,“只要有点动静就赶紧奔学校去,哪管得上工作啊。跑学校的工作都得我们家长来做,孩子就负责拼命地学”。
重量级荣誉证书为升学铺路
从事教育工作的周老师,在孩子小的时候就着重培养孩子的学习兴趣,“所以他上学后,听课不容易走神,学习能力比同龄的孩子要强”。
小风的学习成绩在学校里是顶尖的。周老师认为孩子多学点奥数对大脑的开发有好处,于是四年级起,小风学起了奥数,自此拿奖不断。“像什么走进美妙花园啊、迎春杯啊,该有的奖项我们都拿到了,其中荣誉最高的是他去新加坡参加的一个国际比赛的金奖。”此外,在公共英语取消之前,小风就已经通过了公共英语二级考试。
除了这些竞赛、考试证书外,小风获得的荣誉也数不胜数。“他是多年的校三好生,四、五、六年级连续三年的区三好生。还取得过市里颁发的红领巾奖章,这个荣誉很难得,当时他们小学一共3个名额,两个给了鼓号队,剩下1个由全校同学通过发表演讲的形式公开竞争,最后我儿子拿到了。”
正是有这些重量级的荣誉证书铺路,小风的小升初之路走得异常顺畅。“那些好学校都希望找到好生源,他们在网站上看到我儿子的获奖信息,就主动给我打电话,要录取他。”
没“证”没“杯”,简历漂亮但缺分量
李女士虽不是从事教育工作,但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从来没有马虎过。“96年我怀孕,那时候国内刚刚出现‘零岁教育’的新概念,我就开始给孩子听音乐,进行胎教了。”“孩子上学前班,我开始培养她学习之外的兴趣爱好。给她报了很多班,像围棋、游泳、钢琴、舞蹈等等,最后发现孩子学游泳既有兴趣又有天赋,就这个班给她留了下来,其他不合适的就退了,这就叫广种薄收吧。”
小雨上小学的前四年,李女士一直坚守着“快乐小学”的信念,没有给孩子报过任何课外辅导班。“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好多家长都是一年级就给孩子报班了。”其实小雨的成绩也很优秀,在这所重点小学里,她一直名列班级前十名,还拿过市级游泳比赛的奖。“校三好我们也年年都是,但这根本没用。我同学早就告诉过我,想进名校,是优秀的孩子与优秀的孩子竞争,那可不都是三好吗。别说三好了,我同学那孩子,钢琴九级,很棒了吧,报名的时候发现,班上的同学都是九级。”
李女士说,过硬的证书还是奥数,其次是公共英语、三一口语这类的英语证书。“我们当时想法太单纯,国家政策不是说不准考奥数了吗,当时我们还挺高兴,心想这下正好不用学了。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大家仍然在疯狂地学,而且轮到我的孩子小升初了,那些好学校也仍然要看这些。”
李女士“悔悟”的时候,小雨已经上五年级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奥数没有基础,跟不上,也不可能参加比赛拿奖了;英语我们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学,开始学了点公共英语,后来不让考了,我们又改学朗文,孩子基础太薄跟不上班,然后又改学新概念。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结果是时间花费了,孩子也没学好。”
为了升学的事情,李女士为孩子精心制作了求学简历。“那封面可漂亮了,是我挑了好久挑出来的。还让孩子写了个自我简介,网上讲写这个着重要突出自我的特色,要实事求是不要夸大,所以我闺女写得很朴实。我把闺女现有的证书都进行了彩色扫描,那效果就跟原件一个样,一张张地附在简历后面。”尽管简历做得漂亮,李女士仍然有些担心,“我们没有公共英语之类的‘证’,也没有迎春杯之类的奥数的‘杯’,总显得比别人缺点分量。”
培训班车轮战谁都少不了
虽然小风和小雨走在截然不同的升学道路上,但录取通知书一天没下,这两个孩子一样得往培训班里扎,这两个家庭的家长们一样得奔走操劳。
周老师最喜欢的学校是人大附中,“我觉得孩子潜力很大,去那里上学会得到更好的发展。”家长们都知道,人大附中每年都会从仁华学校里选拔一批优秀的学生吸收进来,想进人大附中,进仁华是第一步。小风五年级的时候,仁华学校招生,分到他所在的小学四个名额,统一参加仁华的考试,再按成绩分班。小风先通过了学校的选拔考试,又顺利通过仁华的考试,进入二班。每过一段时间,仁华就会按照考试成绩重新调整班次。“当时一共有二三十个班,我们还觉得二班挺好,但后来孩子考进了一班。为了保住成绩,听说培训机构还有超长班;等孩子进了超长班,以为这已经是最顶尖了吧,孩子回来告诉我们,还有竞赛班;后来,他努了把力,连竞赛班也考进了。”现在,小风每周末仍然要去仁华上课。
小雨的周末则显得更加忙碌。“因为她是住宿的,平时8点就回宿舍睡了,每天都比别的学校的孩子少学习两个小时,所以就只能在周末拼命往前追,孩子着急,我们家长也急。”李女士告诉记者,小雨每周六上午学奥数,下午学英语,周日上午去上八中的培训班,下午写作业,准备返校,“孩子现在很累啊。”“他们学校布置的硬性作业不多,但自主作业多。比如写周记,三篇算达标,老师给你评一颗星,写5篇可以评两颗星,以此类推,要想评的星多,那就得多写,哪有头啊。”
孩子上各种培训班的花费,已经成为家庭的一笔重头开销。“像我们现在找的家教,一般一个小时150元,每次至少2个小时。如果报普通的班,16次课一般也得一两千,都不便宜。”李女士虽然是从事会计工作,但孩子的这笔账,李女士却是怎么也算不明白。“说实话,交的钱太多,多得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家长奔走操劳受煎熬
虽然已经被名校预定,周老师悬着的心仍然没有放下来。“说实话,我们现在也还没有尘埃落定,因为人大附中并没有告诉我们一定会录取,所以只能被动地等。没有通知,心里就只能是七上八下,各种小道消息都会让我们这些家长心惊肉跳,特别受煎熬。”
周老师的妻子已经带着小风参加过一个学校的面试了。“学校一般都是临时通知,上午给通知,你下午就必须到。听孩子他妈讲,面试也很费劲,首先是要对孩子进行综合测试,还会给孩子们出一些开放性的题目。比如拿双筷子出来,让孩子分组做个广告。而接受考核的不仅仅是孩子,还有家长,孩子做游戏,父母得参与其中,进行总结发言。校方还会询问父母的职业状况和文化程度,有些家长工作不够体面,或者是单亲家庭,会在这个过程中很为难。”
李女士还没有开始经历面试的痛苦。她正在忙着给孩子四处投递求学简历。“只要是学校开始收简历了,我们就会过去投,但现在还都没有回音。”“上次去四中投简历,我问门卫,‘你们收简历吗?’门卫是一老头,他说,‘收,就放我这吧。’说实话,我心里挺没底的,简历放在门卫这里,学校真能看到吗?”
虽然小雨还在上着八中的培训班,但李女士对于小雨能否进八中,似乎不报太大的希望。“当时我们进培训班,除了孩子参加考试外,也是找人托了关系的。现在培训班里的孩子都很优秀,最后能进八中的毕竟只是少数,所以我们还得拼命地找托底的学校。”李女士前段时间还特意跑了趟教委,询问今年划片的事情,“教委说,‘我们每年都不一样,你们就等着吧。’那我们可不就干着急吗。现在那些民办公助的学校都开始招生了,可我们的那些目标学校还迟迟没动静,现在我们家长见面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投简历了吗?’”
李女士说,在他们这些家长们看来,小升初就像一场赌博。“去年我同学的孩子,目标学校是十一学校,但十一学校的通知没来,他们的第二选择西城外国语学校的通知就先到了。到底去不去呢?去的话,不甘心,不去的话,学校可不等你,万一最后第一选择的通知不来,只能电脑派位,说不定派的学校比西城外国语还差。当时我那同学咬一咬牙,没有让孩子去。好在最后十一学校的通知终于来了。”李女士的朋友算是赌赢了,而李女士身陷的这场“赌局”,结局会是什么样子,李女士仍然在苦苦的挣扎中等待结果。